摄掌太师之位的洪锦是西梁女国万人之上,一人之下,她说话的分量不言而喻,周围百官的私语声也随之平息了下来。
陈争侧目往这位女官头顶上一瞥,白色云气。
他对有人质疑之声毫不意外,朝向太师:“这位大人是?”
“本朝太师。”
陈争点点头:“原来如此,但大人虽然位高权重,又有何证据证明我说的是假的呢?太师大人也精通卜算之术?”
洪太师哼道:“你若真是什么有道之士,身上所穿服色,为什么却是迟国平头百姓的样子?还有那一头剃不净的短发,不像个道士,更像个和尚,我曾听说东方迟国近几年来灭僧兴道,你莫不是一个逃荒的和尚?”
陈争听到时呼吸紧了一下,倒不是因为紧张什么的,而是他听对方说起迟国,自然被勾动了关于西游记的记忆。
近年来迟国灭僧兴道?难道说是唐僧一行人还没到迟国的时间?
不过心里嘀咕归嘀咕,陈争脸上表情却没慌乱过,正要解释,但说来也巧,殿门外这时跑进来一个女官,禀道:
“启禀陛下,祭赛国使者已到,正在殿外等候。”
祭赛国是西方大国,西梁女国曾经前往朝贡的国家,只是近年您中不再有金光显现,这边西梁女国也就停了朝贡。
如今使者来到,竖中极少有的情况,刚刚还企盼陈争解梦的女王也明白事情轻重缓急,于是吩咐道:“陈争暂且退下,召使者上殿来。”
洪太师也明白当下国事为重,只好收敛神色,看着陈争被领着退到了大殿末尾。
祭赛国使者走到殿中,初见女王美貌,同样也是惊得呆若木,愣在当场。
洪太师见这人如此无礼,重重咳了一声,才惊醒那使宅使者是个中年文士,整肃衣冠,定了心神,才朝女王拜道:“西方上国祭赛国钦差使者王文昭,拜见女王陛下。”
女王轻抬手:“免礼,贵国乃西方大国,久不相访,今日使者来我西梁女国,有何要事啊?”
王文昭也是开门见山:“陛下,我祭赛国久居西方,与贵国一向交好,贵国朝贡也是年年不断,为何近年不再朝贡?我国主特遣我来问个明白,再次修好。”
这意思不光女王,朝上文武百官都听得明明白白,要西梁女国再度恢复朝贡,说得再直接点,就是要钱来了。
女王秀眉微蹙,显然已有了不悦之意。
洪太师体察圣意,先行一步站了出来,沉声驳道:“贵使所言未免有些不对,想当初我西梁女国向祭赛国朝贡,是看到贵国上空金光祥瑞照耀,以为是王气显现,这才有了向往朝贺之意,现在贵国顶上金光退却,光景不再,不知竖内出了什么变故,贵国不先去敬天安民,抚平内政,反而先找外国要朝贡,是何道理?”
王文昭见太师出言拒绝,言语间又隐然指出是自己国内失德,脸上也顿时不大好看起来。
毕竟祭赛国确确实述了事,天降血雨,舍利失窃,自然也就没有了祥光,可是这点又哪能对外国言明?
再说了,他是代国出使,乃是祭赛国颜面所在,更不能有所退让。当即沉下脸来,大袖一拂:
“到底是女流之见,有道是上邦之君为君为父,下邦之君为臣为子,你国既已朝贡,就是认了我国做父,哪有随便改易之理,如此无礼,就不怕我回禀国主,参你这一国上下不成?”
洪太师怒上眉头,急道:“你……当年朝贡国书只送六礼,哪有所谓父子之约?我西梁女国虽小,却也不是随便受人欺侮的!”
满朝文武虽然是女子,但此时见王文昭如此张国势无礼,也是个个咬牙切齿,若不是忌惮祭赛国,换了等闲之辈,早已被左右侍卫拿下。
王文昭将这旁人众官的反应看在眼里,心中也了然,他暗中想道:“含外藩驾驭之道,恩威并施,如今威有了,也该施施恩了,到时一国朝贡到手,任务也算完成。”
然而接下来,冷不丁地就来了一句:
“我说,祭赛国都大祸临头了,阁下还有心思在这威吓他国,难道朝贡岁币比一国存亡还重要?”
王文昭身子忽而一阵颤抖,洪太师与殿上女王也都愣住了。
因为这声音是个男声,而在场的男子除去使者王文昭以外只有一个。
陈争。
王文昭惊然回首,望见百官之末里有一个布衣青年,他惊讶于西梁女国举国女子怎么会冒出个男的,但更主要的,还是刚刚那番话。
“你是什么人?”
陈争走出百官之列,悠容自在的双手抱在脑后,打着哈欠边道:
“我是什么人不打紧,重点是阁下的祭赛国,尊驾跑来这西梁女国要恢复朝贡,无非是想维持国威,但国将不存,国威又有什么用处呢?”
王文昭怒道:“你说什么?”
陈争抬手打断了他再说下去,接着朗然道:“据我所知,近年来祭赛国内突然下了一场血雨,血雨过后,国中金光寺顶上的舍利谆翼而飞,而祭赛国金光照耀,都在于这块舍利,如今国主迁怒于国中和尚,大肆搜捕,王大人,我说的对不对?”
一番话下来直接击穿了王文昭心中预先准备的长篇大论。
这人是如何知道我祭赛国天降血雨,国宝不见之事的???
而陈争就像看穿了王文昭心中所想,笑容更显高深,他轻轻一抬手,拍中王文昭肩膀,王文昭却是吓得浑身一抖。
“王大人,你您中舍利被盗,原因不是别的,是有一个大妖怪作法降溪雨盗取了去。依我算来,这妖魔神通广大,要不了多少时日,就要大举兴兵犯境,到时候一国君臣百姓都要灭亡,你还有心思在这朝贡?”
陈争说完又打了个哈欠,一脸无奈地摇头叹息起来:“到时候妖魔一来,这西梁女国平安无事,祭赛国可就不知道会怎么样喽。”
他这话半真半假,真的是他确实知道祭赛国舍利是被九头虫偷的,剩下一半灭国的话就是危言耸听了。
不过也足够了,这使者不可能不被影响到。
王文昭扑通一声双倒跪地,不知所措。
而殿上女王那星辰美目,望见陈争的目光里,已多了几分笑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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